第75章 危楼高千尺(3)
第75章 危楼高千尺(3) (第2/2页)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雪丹在冷宫里生下了一个女孩,就是今日坐在我们面前的楚楚。那样情况下,女孩没有任何地位可言,甚至不如楚王宫中低贱的下等侍女。未来,她也许就像从前边境贸易市场上任意收购转卖的奴隶一样被远远地卖掉,远离苗疆。可想而知,她的命运黯淡无光,只能做山谷里最平凡的一块石头、一棵小草,平静沉默地过完一生。
事情的转机就发生在楚楚三岁那年,冷宫的门扉年久失修,有工匠过来维修,将旧门拆卸下来。无知的楚楚偷偷溜出来玩,正好遇见楚王狩猎归来的马队,险些丧命于马蹄之下。楚王救下了楚楚,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还是一眼从楚楚的五官上看到了雪丹的影子。他记起了雪丹的好,打开冷宫,把娘俩都释放出来。
人的情感总是无法捉摸的,楚王的热情并未留住雪丹的心,她竟然在出了冷宫的第二个月,偷偷带着楚楚去了后山,借铁索滑下山崖。她要去找那盗贼,并且根本不相信楚王说的,把负心汉、薄情郎当成了重情重义、情比金坚的宝贝。
雪丹被守卫抓回来,楚王无法处置,良言相劝,希望雪丹能为了楚楚而留下来,好好地活下去。雪丹铁了心,宁愿承受万蛊啮噬之苦,也要离开苗疆,去找那盗贼。
在这个故事中,最无辜的人要算那个始终跟着雪丹的小女孩,她根本不理解成年人的世界,也不明白楚王对雪丹一片深情而雪丹却执意要去苗疆以外的世界。她幼小的心灵之中,渐渐充满了只有成年人才能承担的痛苦,渴望被爱,但却永远得不到常人那种来自父亲、母亲的爱。
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楚王只能放手,任由雪丹去万蛊洞中承受酷刑。在他的授意下,雪丹在蛊虫啮噬之后活了下来,离开苗疆,踏上了寻找那盗贼的艰难之路。
我之所以说这故事老套,是因为所有聆听这故事的听众都能想到后面的结局,也就是多情女与负心汉之间重复过的最常见情节。
等到见面时,那盗贼早就借助盗来的蛊苗报仇雪恨,又娶了一个北方官场大亨的独生女,富可敌国,应有尽有。即便是雪丹没有毁容,他也绝对不可能认她,更何况此刻的雪丹通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新伤旧疤,不计其数。
那盗贼把雪丹赶出来,这还不算,为了掩盖他在苗疆做过的事,他竟然带着人趁夜追杀雪丹,要制造一场车祸,令雪丹葬身那城市郊区的一个水库中。关键时刻,楚王救下了雪丹,也活捉了那个始乱终弃的盗贼。
与所有无信无义者一样,那盗贼给雪丹跪下,指天发誓,要回去杀了妻子然后跟雪丹回苗疆,从此做雪丹膝下的奴隶,绝不离开。
雪丹对于那盗贼的话全都答应,先在他身上下蛊,然后放他回城。盗贼惧于雪丹的蛊虫威胁,当夜杀了那大亨的女儿后,接着驱车返回水库,却发现苗疆的人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他中的蛊准时发作,蛊虫从他体内开始展开蚕食。天亮被人发现之时,那盗贼已经只剩下一具皮囊。
回到苗疆后,雪丹潜心研究蛊术,发誓要做女儿的保护神,不让她重蹈自己的覆辙。楚王对楚楚极度喜爱,而自己又没有后嗣,遂将她立为新一代的苗疆之主,这“楚王令”也就到了楚楚的手中。
这漫长、悲哀、感伤的故事讲完之后,楚楚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如今,她是苗疆蛊术的掌管者、统领者,自己的亲身父亲偏偏又死于蛊虫齿下。这是命运的捉弄,更是人类对奇术的最敬畏之处。
“‘神相水镜’是能够预知人命运的,世界上只要是有野心、有梦想的人就想得到它,我也不能例外。”楚楚擦去了眼泪,双眼泛红地说。
“只看到,不能改变,算不得至宝,因为这种‘前瞻之力’在很多奇术门派中已经不足为奇。蜀中唐门里有几位超过一百五十岁的智者一致指出,真正的绝顶高手应该能借助‘神相水镜’的力量,窥见未来,改变未来,消弭灾祸,飞速向前。”唐晚有不同的意见。
“你比我的野心更大,蜀中唐门比我们苗疆的野心更大。”楚楚说。
唐晚那几句话给了我新的启迪,“神相水镜”的力量如此巨大,只要出世,就能改变某些人的命运。因为像唐晚所说,它给拥有者带来的是近乎“作弊”的神力,使拥有者的智慧与力量比同时代人高出几百倍,轻松击败挑战者,成为一个时代无可辩驳、无与伦比的王。
我随口就能举出一系列的例子,来证明这个论点。
春秋战国时期,齐、楚、燕、韩、赵、魏、秦等七国原本实力不相上下,其中最强的应该是齐国和楚国。可是,七雄混战之中,秦国的武器、兵法、战斗力一夜之间突然产生了极大的提高,仿佛突然掌握了超级武器一样,造出的长剑、青铜戈、弓弩、箭矢之杀伤力全都超过了其他任何人。
这种突变在生产效率低下的年代是不可想象的,至今出土的秦墓文物中,经常看见存放了千年之后仍然锋利无比、吹毛断发的大秦宝剑,其锻造工艺已经接近现代日本最先进的铸剑技术。
很多科学家曾说,当时秦始皇是获得了外星人的技术支援,所以才提升了冶炼和锻造,使得大秦横扫六国,势如破竹。
如果有“神相水镜”的存在,也许我们就能清楚地知道秦国兴盛的真相,而不是站在那片废墟之上凭吊参观,靠着个人的想象力来描述过去。
“前瞻、通晓、变通、避祸、成功”——这大概就是“神相水镜”能够带给这个世界的最大的礼物。
“说了半天,那神器在哪里,你心里有数吗?”唐晚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我凝神听着,楚楚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知道,但我想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谁?”唐晚的声音紧张起来。
“一个普天之下最擅长水中盗墓的人。”楚楚喃喃地回答,“现在,我希望他已经趁着混乱偷袭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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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