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燃犀照魂8 · 玄阴池泽神
第二百九十二章 燃犀照魂8 · 玄阴池泽神 (第2/2页)所以当别人被毒药折磨得蜷缩着身子的时候,他强迫自己坐直了抚琴。当别人被毒药蚀骨之痛折磨得站都站不直的时候,他强迫自己忍者钻心的疼痛跳舞。
贺兰重华容貌算不得出众的。他肩背宽阔,戏班子里日日练功使得他手臂上有许多结实的肌肉。他虽容貌俊美,但却脱不了男子的阳刚之气,与“病西施”的娇美之感相去甚远。当初若不是见他脸型消瘦柔和,一双眼睛也颇有灵气,相府的人是不会选他的。
但在一众乐妓之中,贺兰重华确实资质平平,故而被带回相府之后,也好似被人忘却了似的。他日日努力抚琴练舞,终于还是被相府的管事知道了,这件事也很快传进了蔡相的耳中。
他终于有机会见到蔡相。
整整十年,他恨之入骨的仇人。他恨不得拆其骨,啖其肉。哪怕能杀死蔡相,他愿意与其同归于尽。他甚至想要一把火烧了相府,让他也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
但当他见到蔡相的时候,他却没有动手。
彼时的蔡相已经鬓生白发,他似染了些不治之症,日日需要用药,还要郎中为他施针。
施针的时候是痛的。贺兰重华见到蔡相的时候,他正在施针。贺兰重华见他忍者痛,额头的冷汗却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贺兰重华看着蔡相年迈体衰,病痛缠身。这时候他觉得,若是一刀杀了蔡相那便太便宜他了!
所以他隐忍着,低着头,看上去就像一个因为害怕而不敢抬头看蔡相的人。
蔡相斜眼看着贺兰重华:“听说你很努力?”
贺兰重华答道:“是。”
蔡相声音低沉:“为何?”
贺兰重华低头道:“想讨碗饭吃。”
蔡相不屑地笑了笑,声音里透着讥讽:“哦?”
贺兰重华咬了咬牙蓦地抬头看着蔡相:“我想做人上人,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贺兰重华的眼中带着恨意,是每一个心狠手辣的人都会有的眼神。那股狠意是旁人见了定会避而远之,或者直接将贺兰重华拖出去打死。但蔡相不会,因为蔡相就是这样的人。
蔡相再次看向贺兰重华的目光中多了些赏识:“你既有如此想法,本相就送你入宫。”
入宫,面圣,侍寝,封妃。贺兰重华成了宫里最荒唐的存在,但也是宫里最得宠的人。
他是世人口中的妖妃,是皇上口中的“病西施”。红颜祸水一词头一次被用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得宠之后,蔡相果然又来找了贺兰重华。这一次蔡相站在他面前向他行礼,称他为娘娘。
蔡相这样的人,即便是从逃兵到丞相也不会知足。他深知当今圣上是个什么样的人,私底下是有多恶心,多龌龊,多会折磨人。但先皇驾崩之后他还是力保新皇登上了皇位。蔡相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要的就是今天,后宫前朝都是憎恨皇上的人。
贺兰重华所得的“宠爱”也只不过是在人前。皇上在前朝无能,在后宫也“无能”,他说什么喜欢“病西施”,不过是为了在另一人身上挽回他可怜、卑劣的自尊心而已。
所以当蔡相将慢性毒药给贺兰重华之时,贺兰重华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
三个月后,皇上驾崩,兵变,破皇城,短短几天时间蔡相便掌握了局面。
就在蔡相志得意满站在金銮殿上时,贺兰重华却扶着怀了三个月身孕的皇后和一卷遗诏走了上来,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了蔡相谋逆,让自己毒死皇上的事。
蔡相怒不可遏当场便要杀了贺兰重华与皇后。皇后的父族及时赶到,救下皇后扣押蔡相。贺兰重华因与蔡相谋逆之事有牵连,也一并被关入天牢。
天牢中贺兰重华看着蔡相面带讥讽:“从至高处落下滋味如何?”
蔡相怒骂道:“妓子果然就是妓子!本相竟败在你手里!”
贺兰重华也不恼:“你说得没错,我只是个卑微的妓子而已。”
蔡相不解:“我送你入宫,让你做人上人并未薄待你,你为何要如此!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贺兰重华笑道:“我要你的命。”
蔡相阴鸷地看着贺兰重华:“本相现在这样你便满意了?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贺兰重华面色陡然沉下:“不满意!把你千刀万剐也不够!你可还记得沈黎?”
蔡相面色骤变,眼前的“病西施”与沈黎的小男孩重叠在一起:“是你?”
贺兰重华声音暗哑:“我要让你尝尽世间苦痛,我要你看着你的族人被抄家问斩诛灭九族!我要你被千刀万剐,让乌鸦啄去你的眼珠,野狗挖出你的内脏,蛆虫吃尽你的血肉!”
蔡相此时终于感到了害怕。他央求着狱卒放他出去,他要散尽家财保住一命,但没人再搭理他。
抄家、问斩,不过七日时间,蔡相便上了断头台。
当蔡相歪倒在断头台的木桩上时,他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
但没想到贺兰重华却还是不肯放过他!贺兰重华走到蔡相身边宛如厉鬼,他说:“我怎么可能让你那么轻易的死去?!这人间的苦楚你还没尝够,这血债就不算偿完!”
贺兰重华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上一个北阴火煞,拖着蔡相到那阵中:“你这人怎配再入轮回!这一世的罪孽你永生永世都洗不清!”
蔡相惊恐地看着那北阴火煞爬上二人脖颈,受着烈火烧尽五脏六腑,看烈火之中魔界之门洞开,拖着二人进了那地狱之中。
在魔界贺兰重华终于将他的恨用蔡相的血偿尽。自己却已成了浑浑噩噩的厉鬼,魂灵因为多年的纠缠也与蔡相再也分不开。
直到郁垒给了他一碗药,让他忘却前程旧事,也让他忘了自己的名字。
从此他便成了司徒戮跟在了郁垒身旁,数千年也不曾再忆起过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