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不堪忆
前尘往事不堪忆 (第2/2页)王守明向他走近,假惺惺道:“隐尘,这些刑滋味不好受吧?”
四面泥墙一面铁门的牢房,只在墙角留个地方透气,却不足以将里面照亮,使他无法分辨白天黑夜,亦无法分辨自己在哪。隐尘浑身被捆住,附着道符,上面写满他们对同为人族的他的诅咒,脖子上还有被烙红的印子,头发乱且脏,整个人萎靡不振。
听到他这半年里最熟悉的声音,最痛恨的声音,他努力睁开眼睛,盯了一眼王守明又垂下眼眸,道:“妖道,我可什么都……帮不了你,你……你还打算一直将我关下去吗?”
“你与妖同伍作耗,罪在当诛!”王守明施法抓住一张道符,眼睛紧紧盯着他,隐尘没松下一口气,亦没提起一口气,“自称正义,却与柳家败类畜牲之类称兄道弟,猫妖之事尚不见你们主持正义,却要置我于死地!”他说得缓些,但每句都算完整。
“知道今夜是何时吗?”王守明鄙夷地一笑,“你为你的正义做事便要灭了虎族,王守明你凡事做绝,你不会有好下场!”隐尘实在无法挣脱,面目狰狞地喊道。
“今夜是中秋夜,二月春我和从兄埋伏将你抓住,到如今已六月有余,你嘴巴还真是硬!”王守明振振有词道,隐尘有些失神,低沉下来,“你和她,你们两个守护些什么,我还真是好奇?”
“团圆夜,怎么还特意来?”隐尘不屑一笑,“妻子均已去了,再无团圆之时,”王守明看似悲叹,内里藏着怒意。“是个叫俞苧夜做的,我让画师绘画,让杨道长识过了,与当年的妖女一般无二。”“哈哈哈哈……”隐尘开怀大笑,由于他身负重伤,笑声极为尖锐。
王守明上前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想来是你那旧主做的,那我便更不能放你走了。”
隐尘不再言语,只是脸上挂着笑颜。
此后牢内还传着,王守明质问声以及刑具的咔嚓声。
通过那个小小的墙角无法得见月,可他却一直往那看,他的心中无比想念萧云。
㶧濛弄了几只漂亮的墩子,欧阳雨泽把它挪到最佳的观月点,招呼俞苧夜过去坐。“拜月其实有诸多讲究,㶧姐不按这讲究来,倒是别有乐趣。”欧阳雨泽翘着二郎腿笑着说,“古时对月的向往,人们时常替月亮编造故事,道教里也有,只是我总不信天赋神力的,好比凡人拜月祈求万事顺意,家财万贯,身体康健,若只是守着香案,永世永年都无法得偿所愿。”
“我可坦言,我不信神,此信为信任之信,”俞苧夜叹然,“我知晓一故事,你可愿听?”
欧阳雨泽不再看月而是面向俞苧夜,说道:“愿闻其详。”“从前,在山林间生长一个身怀灵力的女子,她守护一方,救助百姓,功德无量。可却在她死后,形体具散时给她一个封号,让她做神仙。”俞苧夜语气不再往日那份平静,她话里带着怨气,“天上神仙欠那女子一份公道。”
“如此,这女子真是叫人惋惜,苧夜,那女子是否与你有关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欧阳雨泽只得通过转移话题来转她的注意力,俞苧夜确实断断续续想起些东西,找人那段时日,㶧濛欧阳雨泽两人也是极力地帮她唤醒记忆,“嗯。”
中秋夜的孤寂,自己还是头回领受,过往就算没有爹疼也有娘爱,魏蔻蛾打定主意不做饭了,出去吃。
醉仙楼里,由于魏蔻蛾是孤身一人就没叫酒,只是要了三菜一汤。这等别人做菜的感觉真好……她想,闲来无事就跟店小二攀谈起来,“今是中秋,你们大老板想必在家左拥右抱的,你们怎么还在忙啊?”“贵客您说笑了,我呀是外地,反正是赶不回去,再说我们忙些,您才有去处不是?”店小二应付完这边,还要应付那边。
“哎,我说小二,近来蓉城的生意不大好做,你知道缘由吗?”魏蔻蛾问道,“近来是不太平。”萧壬宿在楼上厢房,实在无趣下楼用饭,没想竟能见到魏蔻蛾。
魏蔻蛾听着声音不对,瞥了一眼,衣料也不对,抬头一看,道:“我正想着,原来是你。”没想到萧壬简单打声招呼便在她对面坐下,叫人点菜。
“你那衣裳有几种绣线不好找,只怕要候些时候。”魏蔻蛾说话的间隙还狼吞虎咽的,做生意习惯了,做生意时一顿饭得被打断多次,闲暇时就得赶紧吃。“无妨,你不必吃怎么急。”萧壬有些惊异,像他这样的粗汉也鲜少这般吃饭。
“最近蓉城里不太平,你若是孤身一人,就需小心。”萧壬关切道。“不就是道士要抓什么人嘛,让他们来本是为保卫一方平安,不是由他们胡来,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撑起这蓉城的一片天。”她的话里带着不屑,锦蓉坊的生意就时常受道士的影响。
“姑娘,如今这情形没准还真是。”坐在隔壁桌一样是生意人的老兄说道。“他们有官府相帮吧。”萧壬不大了解人间俗事,官场之事便更不知了。
魏蔻蛾三下除五地就算吃完了,萧壬也吃得差不多了。不一会,外头传来动静,说是要查什么。
醉仙楼多是外来宿客,一时人心惶惶,魏蔻蛾面露不悦,萧壬连忙带着她上了楼。
一捕快头趾高气扬道:“丢了东西,是来抓贼的,诸位勿怪,搜!”掌柜立时呵止道:“届时贵客都在用饭,各位官爷这样闯进去只怕不合适吧。”“正是因为都在吃饭,才一个都逃不了!”捕快头带人冲进去,掌柜立即招呼伙计去找大老板。
两人进入厢房,好好一顿饭被打搅了,心情都不咋样,魏蔻蛾这才仔细看着他,粗眉锐眼,身材高大,换了身橙黄的衣裳,平添了几分贵气,她看着样貌倒是挺合她心意。想来他的爱人也是样貌出众,男才女貌,叫人羡。
过节,今日魏蔻蛾也细细打扮过,画着细眉蜿蜒翘起,脸上扑了水粉,脸颊上扑了胭脂,樱桃小嘴上润了颜色。
头发挽起一个低髻,在前头插着几支珠簪,后头两支铜簪底下垂着黄色毛球吊着流苏。
她身披一件秋香艾草两色晕染绣着蝴蝶山野的披风,内里是一件青白色的衣裳。
他身上那伴着流光衣料难得,“那夜你到我店中是故意扮的?”魏蔻蛾疑惑道。“你我,留在此处届时搜上来,那些东西可不长眼,我怕他们乱来。”萧壬没有回答。
“我亦不想被那些个人牵着鼻子走,你应当识得路,我跟你走。”魏蔻蛾道。“对了,你付了钱否?”萧壬又多嘴问一句,“早付了。”她回道。
不一会两人便回到锦蓉坊,“你既是故意扮的,那你那爱人?”魏蔻蛾步步紧逼道,“害,预先准备。”萧壬还是第一次面对此种情形。“那是有姻缘还未成亲?”魏蔻蛾疑惑道,他连忙摆手,说:“那倒也没有。”
她点点头,轻笑出声,“你且在这住下,至于这谎话连篇,明日再说。”她说罢便锁门回屋,进去里屋后,又把门给锁上。
县太爷家丢了十几颗比龙眼还大的珍珠,当然是家里出了贼,美娇娘猫妖为配合道士,只好委身做贼喽。
一番搜寻,竟然丢了可疑目标,几个有资历的王道长包括王名玦都很意外。
这边刚搜完,醉仙楼大老板,鞋都没穿好就火急火燎地赶来,这要是店里出了贼那传出去多难听,好在没搜出什么。
捕快头不得以低头向大老板赔礼,然后一大伙人又急匆匆地走了。瞬间店里的客人,伙计,店小二,掌柜,大老板都感到晦气。
“今夜月明,为何我总想起一个模糊的身影,渐近而又渐远……”魏蔻蛾神思倦怠,快入睡了。
垚县的这片院里还是一片喧闹。“我想拜月只是拜月亮,是敬畏这世间万物,仅此而已,外道诸多神奇,不过因人之所思加以缀词,虚幻无极。”俞苧夜对着月拜了拜,楠楠自语道。
“我亦同君之所想。”一语摆,两人都开了颜。
转眼,中秋便过去了,几个还得冒险去蓉城锦蓉坊瞧瞧。
欧阳府中,欧阳宇屏恼羞成怒,“中秋又中秋,这都几年没回来了,不回来就永远别想回来。”
又过几日,欧阳雨泽到花簇宝所取了订制的珠钗饰样,再到锦蓉坊取衣裳,没想到魏蔻蛾太闲弄了点边角料做了双鞋,正好配成一套。
欧阳雨泽到时,萧壬挽起袖子洒扫,魏蔻蛾正拿着尺子比划萧壬给的尺寸,身上穿着那件麻布细袖衫裙,两人倒是和睦相处。
他们对看一眼心照不宣,欧阳雨泽也没多看,取了东西便走了,回去便给俞苧夜扮上,经由㶧濛一双手,俞苧夜灵动俏丽,但衣裳的缘故,清冷之风更甚,欧阳雨泽亦从没想过改造她。
㶧濛给她挽了个复杂的高髻,左边寻着空隙簪了几支精致珠钗,发间插珠饰,右边则是给玉簪留了位置。往上边插了两支镶嵌蓝宝石,四片灰色花瓣围着银珠成的珠花团着蓝宝石,底下的银垫片像花儿盛开般左右两支,各往左右开着。背面是月白色的珠子围着月白色天然石。
两个银环底下垂着两颗蓝玛瑙珠,珠子底下垂着椭圆间着玉珠的流苏,才不到六寸,饶是如此,俞苧夜还是觉着不方便。
前后带着落着天兰色带着淡淡灰的两个精致钿片,与衣裳相呼应。耳洞刚弄,欧阳雨泽也没买耳饰便暂且放过。
白漆带点出汗嫩红的脖颈上带着一条月白圆珠到中处间着几个银花珠子,坠着一块圆状丰瑞花的精致欠缺珍珠母贝,连着一簇兰玉宝石流苏,长度将至腹部。
这一水实在亮眼又层次分明,未加金饰簪花的俞苧夜虽说生嫩,但也衬出她浑身的气质。
“你这容貌本就如花似玉,只需稍一打扮便羡煞旁人。”㶧濛夸道。
“还是㶧濛姑娘妙笔生花来得奇。”俞苧夜整理整理衣裳站起打趣道,“此衣真乃欧阳雨泽所购。”
“这是自然,我何须骗你。”㶧濛说道。“琪娘先前提过置衣之事,亦算他细心罢。”俞苧夜难掩喜色,自己亦是不明缘由。
客栈厢房外,欧阳雨泽等得急,萧云无奈道:“真不知你急什么,若真是急又何必买那么多首饰?㶧濛竟还有成套的装扮工具!”她是不爱打扮的,即便在虎族强盛时,身为公主出外游玩也是素面朝天的。
许久房门的竹帘才被缓缓掀开,欧阳雨泽赶忙去帮,正好与俞苧夜照了个对面,她嘴角微翘却无过多笑意。他不知怎地呆住一会,真是漂亮……他想着。“这一身,你费心了。”俞苧夜应景似的声音怯生生的。
“阿,苧夜,无须客气。”欧阳雨泽语气恭敬非常,就差行起礼来。萧云在欧阳雨泽被美到时,便想到与主人的过往,㶧濛紧接着出来,“嗯哼~都看完,还杵门口阿。”她一句话闹得两人怪不好意思的,萧云亦回过神来。
锦蓉坊来两单生意,一单是买布,一单是制衣,魏蔻蛾只接下买布的单子,现今手头还有两单成衣,半旬后染坊还要染布有得忙,实在应不下来。
买布的订了十几匹布,还看上萧壬身上的衣料,“哎姑娘,你这伙计的身上的衣料真不错。”买布的布衣店的老头说道。“萧大哥,你过来。”魏蔻蛾只得叫他过去,“这位贵客看上你身上的衣料。”
魏蔻蛾摸了摸他身上的料子,虽然无可厚非,但萧壬觉着怪怪,“应当是香纱。”魏蔻蛾在柜里找到几匹布,“您摸摸。”布衣店老板摸了摸布匹又摸了摸萧壬身上的衣料,他一连被摸了两下,被老头摸感觉更怪了,倒是新奇的经历。
魏蔻蛾虽说热情招待客人,但目光老瞟萧壬身上,看着他没变脸色,也算安心些,他察觉她刻意地看他,倒是有些害羞。
“这料子不便宜吧。”布衣店的老头说道,“你们店里的伙计用如此好的衣料?”“香纱倒不算稀奇,不算贵。”魏蔻蛾道,“陈老板,这并非店里的伙计,而是家母生意上的朋友。”
“哦这位兄台勿介怀,姑娘你这布还有多少,拿十匹来。”布衣店的老板阔气道,“陈老板,十匹实在太多,香纱本就不是常销的布料,再者已入秋,再入冬便更用不上了。”魏蔻蛾又找来两匹香纱,“拢共五匹,您若卖得好还可再来。”
“哎呦,老头子看见好布料便犯糊涂,多亏姑娘提醒。”布衣店陈老板说道,“那就这五匹。还是老价钱?”
“那是自然,阿生过来,帮陈老板搬过去”魏蔻蛾这边算盘敲得响亮,萧壬也帮着搬,陈老板只是点点头。“您看,这个数目。”“好,成交。”布衣店陈老板把一张票子交给魏蔻蛾,她将拟好的单据给陈老板。
“我送送您。”魏蔻蛾和陈老板有说有笑,一路送到店门口,目送人离开,才回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