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飞花幽影(感谢书友鬓云欲度)
第三百零一章 飞花幽影(感谢书友鬓云欲度) (第2/2页)李纨听得恼恨不已,不迭声的说道:“太太,太太怎地这般!”
李惟俭冷笑道:“你道她是个好的?大姐姐莫非忘了前些年与兰哥儿是怎么过来的?”
李纨咬牙思量半晌,终于道:“我去寻老太太评理去。”
李惟俭赶忙止住。他这个大姐姐,虽擅明哲保身,可撒泼为人出头这等事儿是断断不会的。因是李惟俭就道:“大姐姐只怕不好与老太太说,我看不如知会二嫂子一声儿,让她来想法子。”
“她?”李纨却说道:“俭哥儿不知,如今也不知为何,老太太紧着兰哥儿呢,每日都要叫去过问。前些时日还打发了个大丫鬟玻璃来呢。”
李惟俭眨眨眼,情知这是里间之计得逞了,贾母对那通灵宝玉心存疑虑,这才转而看顾起了贾兰?
因是小道:“玻璃原是去了兰哥儿处,我说前一回怎么没瞧见。不过大姐姐也不是那般厉害的性子,就算发了火儿只怕下头人也不会怕了,莫不如让二嫂子来处置。”
李纨一琢磨也是,便道:“那我过会子偷偷与凤哥儿说一声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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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黛玉、宝钗等自东角门进得大观园来,黛玉就道:“可惜云丫头去不得,平白少了许多热闹。”
宝钗心绪还不曾平复,便没接话。于是探春接茬道:“可不是?待会子云丫头定会缠着咱们问东问西的。”
惜春却忽而嗅了嗅,说道:“好香,这是谁烤肉了?”
当下一众人等循着香味而来,转眼便到了怡红院前。进得院儿里,遥遥便见正房大门敞开着,烟气自内中汩汩而出,堂上湘云、琇莹、翠缕、映雪围炉而坐,铁篦子上正滋啦啦的烤炙着鹿肉。
探春禁不住笑道:“亏咱们方才还在担心云丫头,她却关起门来自得其乐。好香,我也吃去!”
湘云瞥见探春一马当先而来,当即用筷子夹了一块笑道:“探丫头快来,这一块方才烤好。”
探春也不嫌弃湘云,张口咬了,嘶嘶呵呵好半晌才吞进嘴里,却是越嚼越香,忍不住赞道:“好吃,这鹿肉好似腌制过了?”
湘云得意哼哼一声也不放话,一旁的翠缕就道:“三姑娘不知,这一块鹿肉是俭四爷一早儿自己动手腌制的,加了好些个佐料,吃的时候也不用蘸旁的,放在嘴里真真儿是滋味十足又入口即化。”
湘云又夹起一块鹿肉来,招呼惜春道:“四妹妹也来。”
惜春摇头不已,盯着一旁盘中血红的鹿肉说道:“方才用了不少茶点,这会子饱着呢。”
湘云就道:“傻子,你来尝尝,好吃的!你林姐姐弱,吃了不消化,不然她也爱吃。”
惜春便也来吃了一块,入口果然好吃,于是也围坐下来。黛玉原本不馋那烤肉,偏生瞧见琇莹烤炙后蘸了一旁碟子里的辣椒碎,那辣椒碎瞧着就可人。
因是哼哼一声,上前笑道:“谁说我不消化的,我偏要吃两块。”
琇莹自知黛玉可是来日主母,赶忙起身让了,又取了没用过的碗筷来。黛玉蘸着辣椒碎吃了一口,顿觉唇齿留香。继而说道:“方才风雅了一遭,如今又吃了腥膻,可见咱们多是附庸风雅的。”
湘云就笑道:“这就叫‘真名士自风流’。下回咱们起社先大碗吃酒、大块吃肉,说不得就吃出个锦心绣口来呢。”
一语落下,引得众人纷纷娇笑不已,都说湘云所说有理。
因这会子正是晚饭口,众人用了些便各自散去。平儿出得怡红院便径直往凤姐儿院儿而去——王熙凤这会子正病着,无需往老太太跟前儿立规矩。
进得内中,便见丰儿伺候着王熙凤用着晚饭。许是正病着,王熙凤胃口不佳,只略略用了些便让丰儿撤下,随即又寻平儿问过今日情形。
平儿一一说了,凤姐儿待听得李惟俭此时还在病着,心下不禁愤愤然想着,自己个儿这风寒定是那野牛给过的!
这日平儿不在身旁,凤姐儿一直在家中修养着,汤药喝过两碗,余下光景不免七想八想。
她先前故作干呕,引得贾琏、平儿等误会,为的就是防着以后。如今大老爷丧事办了还不到一月,算算时日倒是刚好。且大老爷亡故前,有一日贾琏醉醺醺的留宿凤姐儿房里,又闹腾着求欢,凤姐儿待要应了,那贾琏却睡了过去。
如此,倒是能将此事推在那晚上。
只是假的做不了真,只是一晚……虽说折腾了好几遭,可也不见得就能怀上。不然她与贾琏成婚几年,身边儿也就不会只有个大姐儿了。
凤姐儿算算日子,这几日刚刚好好,若错过了就只能等到下个月。这寻常怀胎不过十月,十一个月也能说是贵胎,再多只怕就不成了。只是如今却不好再与俭兄弟相见……若要相见,须得先行将身边人打发了,尤其是面前的平儿。
王熙凤思量清楚,与平儿交代道:“前儿俭兄弟传了个嫁接之法,以南瓜藤养黄瓜果,端地无比玄奇。”
平儿惊叹道:“也就是四爷了,谁还能想到这般法子?”
凤姐儿就道:“我虽吩咐那些庄户、管事儿的用心学了,可谁也不知我走后这班人会不会偷奸耍滑。奈何我如今又病着,实在不好往来。这往后就得多劳动你往庄子上走走,虽不需劳动什么,却也能威慑着,免得下头人不尽心。”
平儿忙道:“本该如此,奶奶径直吩咐就是了。”
凤姐儿得计,不禁笑着又交代了平儿半晌。她身边儿丫鬟、婆子不多不少,却各有差事,唯独平儿始终跟着。如今平儿也有了差事,来日倒是方便了。
正待此时,丰儿挑开帘栊道:“大奶奶来了。”
王熙凤抬眼,果然就见来的是李纨。平儿赶忙让开,让李纨落座炕头。妯娌两个略略说过几句,李纨问了凤姐儿病情,便隐晦地使了个眼色。
王熙凤朝着平儿努努嘴,会意的平儿便将丰儿打发了出去。
内中再无旁人,李纨便将黛玉被苛待一事说了出来。
却见王熙凤冷笑一声道:“姑母那几个陪房,从来都是乖张的,如今竟欺负到了林妹妹头上了——”她不提王夫人,却话里话外都在说王夫人。“——大嫂子放心,这事儿我放在心里,这几日寻个空,瞧我不揭了那起子刁钻婆子的脸!”
李纨又生怕闹大了不好看,不由得又劝说了几句,却被凤姐儿轻飘飘揭过,李纨见劝说不得,只得回返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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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两日,凤姐儿身子渐好。
这日本道寻那周瑞家的晦气,不想方才进园子里便撞见了香菱。与其说了几句才知如今李惟俭告了病假,说是好要生歇息几日才会去坐衙。
凤姐儿别过香菱,不禁又急切起来。一时间也无心去寻那周瑞家的晦气,只回了自己院儿独自思量。赶巧晌午时探春、惜春又来探望,期间提及那画纸、颜料都不足了。
凤姐儿本道要舍些银钱将两个磨人的小姑子打发了,忽而便是心下一动,说道:“缀锦阁拾掇过了,料想再无剩余。倒是省亲别墅几处偏殿不曾拾掇过,待下晌我过去瞧瞧。若有,那就一道儿给四丫头送去;若没有,回头儿我支使了银钱打发买办去采买去。”
探春与惜春顿时感念不已,惜春尤为感动,说道:“为着我的事儿,还要凤姐姐往里搭银钱。”
凤姐儿探手摸了摸惜春的小脑袋道:“这才几个钱?你难得喜好一样儿,总不能因着几个糟钱就不做了。只有一样儿,你那画作须得将我画的好看些。”
惜春顿时笑道:“凤姐姐好似神妃仙子一样儿,我能画出三分神韵就顶好了。”
此言惹得凤姐儿娇笑不已,又极大方的给了两个小姑子几样东西,这才将二人打发了。
到得下晌,凤姐儿果然带着人去了省亲别墅里头拾掇,眼见偏殿有尿泌骚味儿,凤姐儿顿时发了火!将管事儿的婆子叫来好一通训斥,又当场收回了省亲别墅各处钥匙。
转头便去贾母处告了一状。
那管事儿婆子被下了差事不说,还罚了半年月例。贾母念及下头人奸滑,实在不放心再将钥匙交给下头婆子,便让凤姐儿先行经管着。
殊不知此番却是称了凤姐儿的心意!
待到得下晌,平儿自庄子上回来,说了庄上情形,那嫁接一事果然并不顺遂。李惟俭亲自操刀嫁接的只存活了半数,下头人毛手毛脚的,存活的连三成都不足。
凤姐儿顿时忧心不已:“我就说下头庄户靠不住!罢了,如今俭兄弟正在家中歇息,我须得去讨个主意去。”
平儿不觉有异,情知凤姐儿多数收益都靠着那暖棚营生,如今又是暖棚收益最高之时,是以凤姐儿这般急切也在情理之中。
当下主仆二人急急往伯府而去。自东角门进了会芳园,迎面撞见琇莹才知,李惟俭这会子正在知觉斋呢。随即又转向知觉斋,进得内中便见内中二人,一个落笔,一个研磨,颇有些红袖添香的意味。
琇莹招呼一声,李惟俭紧忙落笔。
“二嫂子来了?快坐快坐。”
王熙凤瞥了一眼旁边儿的宝琴,面上笑道:“俭兄弟身子可好些了?”
李惟俭道:“不过是着凉,昨儿就缓过来了。”
王熙凤落座道:“我也是今儿一早方才缓过来,这一茬风寒可了不得,算算家中大半人都染过了,也就老太太身边儿人仔细,这才好好儿的。”
“是啊,那我这几日可不好过去瞧老太太了。”
凤姐儿剜了李惟俭一眼,又道:“我此番来还是为着嫁接一事。平儿走了一趟庄子,情形不大好——”
她三言两语说过,又让平儿仔细说了。李惟俭便苦笑道:“二嫂子不好太过求全,那法子我不过只知皮毛,往后还须得庄户多加勘验,慢慢改进了方才能妥帖。”
“原是这般。”凤姐儿呷了口茶,道:“如此,我明儿让平儿再走一趟,吩咐下头再试试。”顿了顿,又道:“还有就是那爵位——”
王熙凤欲言又止,目光瞥了一眼宝琴。
李惟俭情知凤姐儿只怕有话要与自己个儿私下里说,因是便与宝琴道:“琴妹妹去前头书房将我那桌案上的信笺取来。”
宝琴乖巧应下。
王熙凤也打发平儿道:“你去与琴姑娘一道儿,好歹也有个伴。”
平儿应下,便与宝琴一道儿出了知觉斋。
内中只余二人,王熙凤正待开口,忽而便觉手上一热,却是李惟俭捉了她的手,正目光灼灼观量过来。
凤姐儿咬唇抽了下,却不曾抽出来,只低声嗔道:“要死了!也不怕让人瞧见!”
李惟俭却道:“我怕什么?”
王熙凤越发气恼:是了,如今李伯爷在自家家中有什么好怕的?该怕的是她才对。因是抬脚便踢,不想被李惟俭兜手便将菱脚擒了。
王熙凤身形一栽,抓了一旁桌案方才稳住,扭头就看李惟俭说道:“凤儿身量这般高,不想却穿这般小巧的鞋子。”
“你,快撒开!”
李惟俭依言轻轻放下,王熙凤心下又不舍起来。抬眼见李惟俭一双清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凤姐儿咬了咬牙才道:“明儿我打发了平儿去庄子上,这一来一回怕是要后儿下晌才回来。你,你若得空,上更后来一趟飞花楼。”
那省亲别墅四个角便是四个楼,南面两个为含芳阁、缀锦阁,北面两个为飞花楼、摘月楼。飞花楼在东北角,对着凸碧山庄,又有假山遮掩,最是隐蔽。
“你若不得空——那就——啊!”
凤姐儿惊呼一声,却不知何时被李惟俭绕到了身后,一双臂膀环了凤姐儿脖颈,满是男子气息的口鼻凑近耳朵,低声道:“你说了我又怎会不去?”
凤姐儿有心挣扎,却听李惟俭又道:“无妨,总还有一盏茶的光景。凤儿,昨儿梦见你了。”
凤姐儿闻言顿时软将下来,他梦见了她,她又何止梦见过他一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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