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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各有心思

第二百七十章 各有心思 (第1/2页)

不说邢岫烟主仆安置,这日李惟俭略略盘桓便回返自家,凤姐儿处置过家中事务,待晚饭过后,李纨又来寻她。
  
  妯娌二人进得暖阁里,李纨便问起此前情形,王熙凤顿时拍额道:“坏了!本道在俭兄弟别院多留两日,寻个机会再与云丫头与……说的,赶上敬老爷故去,竟生生忘了个干净。”
  
  李纨顿时苦恼不已,说道:“这,罢了,我看还是由我去说吧。”
  
  王熙凤心下愧疚,当即道:“大嫂子也不急在这一日,这几日我得空便寻了她们说去。”
  
  当下妯娌二人又说了些旁的,李纨这才回返稻香村。
  
  这日夜里,伯府西厢里几番缱绻,香菱软得好似泥人儿一般蜷缩在李惟俭怀中,好半晌方才缓过气来。
  
  香菱抬眼,便见李惟俭蹙眉怔怔出神,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指轻抚其胸口,香菱便低声问道:“四爷在想什么?”
  
  “嗯——”李惟俭回过神来,笑道:“我想着,近来果然有些得意忘形啊。”
  
  “四爷为何这般说?”
  
  “都想着欺男霸女的,可不就是得意忘形?”
  
  “哈?”香菱眨眨眼,随即小母鸡也似咯咯咯笑了半晌,这才说道:“亏得四爷先前还教我们道理呢,自己说的偏生又不记得。”
  
  李惟俭低头看向怀中女子,香菱便娓娓道来:“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实则何止是男子,贪嗔痴妄,孩童想着好吃的零嘴,好玩的玩具,女子也觊觎精致的头面儿,谁心中没妄想过?
  
  四爷又不曾真个去欺男霸女,又何必这般自省?”
  
  “说的也是。”李惟俭略略释然。
  
  香菱便撑起身形俏皮道:“四爷今儿是瞧见了琴姑娘才做此想?咯咯,莫说是四爷,我见了琴姑娘,也想抢了来做妹妹养着呢。”
  
  李惟俭便笑道:“这般汇聚天地灵秀的女子,真是不可多得。”
  
  香菱道:“四爷还念念不忘呢?”
  
  李惟俭略略摇头:“想想就罢了,如今老爷我可是堂堂竟陵伯,再犯些欺男霸女的错儿,那不是自污,那是下作。”顿了顿,又道:“顺其自然就好。”
  
  说罢,又低头看向香菱:“你素日里也有妄念?”
  
  香菱顿时羞赧起来,只道:“好端端的,怎地又说起我来?”
  
  李惟俭逗弄着笑道:“且说说,都想了些什么?”
  
  香菱不说,李惟俭便来抓痒,香菱一身的痒痒肉,没几下便遭受不住,将个贴身肚兜翻滚的七零八落,这才不住的求饶。
  
  待李惟俭松了手,香菱便依偎在其怀中道:“我那妄念不多,不过是想着若自幼不被拐子拐了,父亲不曾离家,再为官一方,说不得我也是個官宦人家的闺秀。”抬眼看向李惟俭,目光莹莹道:“若再与四爷定下亲事,那就更好了。”
  
  李惟俭没言语,只将香菱搂紧了,听着窗外蛐蛐作响。
  
  转过天来,李惟俭只觉神清气爽,交代家中一番,干脆往乐亭而去。
  
  ……………………………………………………
  
  这天香菱身形惫懒,直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
  
  与晴雯、琇莹等聚在一处,其余人等却并无嘲笑之意。也不知是年岁渐长、气力渐增之故,还是怎地,总之李惟俭在床笫之间愈发能折腾。除去琇莹这个练家子,其余人等单个都承受不住。
  
  昨儿也是李惟俭收了力,饶是如此也让香菱恹恹了半日。
  
  待到得下晌,香菱打起精神,记起李惟俭吩咐,又自东角门往大观园而去。
  
  过得沁芳闸桥,扭头便见一抹霓裳在一旁的洲头挥舞着小锄头,香菱辨认两眼,恰那身形起身擦拭额头香汗,二人遥遥对视一眼,香菱便笑着招呼道:“琴姑娘好。”
  
  宝琴明媚笑道:“香菱姑娘来了?”
  
  香菱心下纳罕,干脆过了闸桥往洲头而去,到得近处这才瞧见,宝琴正用熟悉的花锄自洲头草地里将蚯蚓挖掘出来,一只硕大的黑白喜鹊亦步亦趋,正啄食着泥土中的蚯蚓。
  
  瞥得香菱,喜鹊喳喳叫了两声,旋即跳在宝琴肩头。
  
  香菱纳罕道:“哪里来的喜鹊?”
  
  宝琴便道:“在通州时捡的,可怜伤了翅膀,只好就养在身边儿。”
  
  香菱瞧着那满眼警醒的喜鹊,探手去摸,那喜鹊怪叫一声腾身而起,转瞬便盘旋在天。
  
  香菱眨眨眼:“能飞啊。”
  
  宝琴歪头苦恼道:“被它糊弄了,料想这几日定是扮做翅膀受伤来我这儿骗吃骗喝。”
  
  香菱顿时掩口而笑,正笑着,忽而便见那喜鹊俯冲而下。
  
  宝琴顿时面色骤变:“诶?快躲开!”
  
  香菱还在发懵,那喜鹊已然俯冲投弹,亏得准头差了些,擦着发髻砸在草地上。香菱低头,便见是一泼新鲜出炉的鸟屎。
  
  香菱心下骇然,正要夺路而逃,却见宝琴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喜鹊道:“好个不要脸的,骗了我这般久,还敢用鸟粪砸人,你且下来咱们计较计较!”
  
  说来也怪,那喜鹊果然喳喳叫着落在宝琴臂膀上,随即任凭宝琴探出另一只手不住的戳着鸟头:“骗子,骗吃骗喝,好了怎么还不走?”
  
  香菱只觉好生玄奇,也不知琴姑娘是何处得来的这般本事。
  
  “下次再敢乱丢鸟粪,小心饿你几天!”
  
  数落完,宝琴将喜鹊放在肩头,转身双手合十道恼:“香菱姑娘莫要生气,我教训过它了,往后再不会啦。”
  
  香菱便笑着道:“琴姑娘,这鸟儿为何偏偏听你的话?”
  
  宝琴便笑眯眯道:“我也不知,自小便是如此,许是天生的?”
  
  又说过两句闲话,香菱这才辞别宝琴,往潇湘馆而去。过得沁芳桥,忽而听得正门处吵嚷声一片。
  
  “二爷,可不好往园子里闯!”
  
  男声道:“奇了,我自家的园子自己都进不得了?”
  
  香菱驻足,隔着花木观量,便见两名婆子一左一右将宝玉拦住了。
  
  一婆子说道:“这,宝二爷还是问问太太吧,此事是太太吩咐下的。”
  
  宝玉棒疮方愈,前几日行走还有些不便,宝琴、邢岫烟一先一后进了大观园,宝玉听了哪里还忍得住?正赶上这日薛姨妈又来寻王夫人,宝玉便偷空往大观园而来。
  
  宝玉听闻此言,蹙眉不已,又舒展开好声好气道:“我不过是游逛一番,这几日在房里实在憋闷,便是太太知道了也是准的。”
  
  另一婆子便道:“那宝二爷还是先请示过太太再说。咱们当下人的,可不好四私下做主。”
  
  宝玉恼了,问:“果然不让我进?”
  
  两名婆子对视一眼,齐齐屈身一福:“宝二爷见谅,不得太太之意,咱们实在——啊!”
  
  不待说完,便被宝玉撞开,又嬉笑道:“你们再拦,我便往池子里一栽,到时看太太是听你们说的,还是听我说的!”
  
  说罢扭身撒腿就跑,俩婆子追之不及,只得紧忙打发一人去报王夫人。
  
  香菱眼见宝玉奔来,紧忙往潇湘馆避开。不片刻到得潇湘馆,紫鹃迎出来就笑道:“姑娘怎么走的这般快?莫非后头还有狗儿撵着不成?”
  
  香菱便道:“狗儿没有,倒是宝二爷闯了进来,如今正往怡红院去呢。”
  
  紫鹃顿时蹙眉道:“太太不是不准宝二爷进园子吗?怎么闯了进来。”
  
  此时就听黛玉隔着月洞窗笑道:“他向来如此,只要不是舅舅在跟前儿看顾着,便是无法无天的性子,莫要理他。”又看向香菱:“你今儿怎么来了?”
  
  香菱笑笑,没言语,快步入得内中,雪雁便将不相干的小丫鬟都赶了出去。香菱扯了黛玉道:“四爷一早儿去了乐亭,让我来跟姑娘言语一声儿。”
  
  “又去乐亭?可是有急事?”
  
  香菱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只道:“许是急切了些,四爷说了,天贶节前一准儿回来。”
  
  黛玉便蹙眉担心不已:“暑气刚缓了缓,这般时节赶路可是遭罪。”
  
  “可说是呢。”
  
  两女忧心不已,说过一会子话儿,黛玉忽而乜斜道:“昨儿……他回去可说什么了?”
  
  香菱眨眨眼:“姑娘想问什么?”
  
  黛玉嗫嚅一番,道:“可提起琴妹妹了?”
  
  “哈?”
  
  黛玉见香菱不肯说,冷笑道:“你也莫帮他遮掩,我昨儿可是瞧在眼里呢。他在老太太跟前儿谁都瞧过,偏生不敢去瞧琴妹妹……什么心思还用明说?”
  
  香菱便咯咯笑道:“姑娘真真儿是慧眼如炬,四爷回来可没少夸琴姑娘。不过也就是夸夸罢了,又没想着做些旁的。”见黛玉不信,又道:“再者姑娘担心什么?左右来日都有旨意,姑娘又与四爷情投意合的。”
  
  黛玉便嗔道:“他偏要这般装模作样,倒显得我是个小性儿的。他若果然喜欢,纳了去就是,我还能拦着不成?”
  
  香菱观量其神色,笑道:“姑娘就是说说罢了,若真纳了,只怕姑娘又要气恼呢。”
  
  黛玉恼了:“我就这般小性儿?”
  
  香菱只道:“琴姑娘与旁人不同呢。”
  
  一言戳破黛玉心事,她不在意李惟俭纳多少妾室,更不在意并嫡之妻是湘云。盖因她与俭四哥情投意合,心心相印。那宝琴自是与旁人不同,一见之下便让李惟俭失了分寸,若长此以往,黛玉还能是俭四哥心中的独一无二?因是她下意识的极为提防。
  
  就听香菱又道:“不过再是不同,又哪里强的过姑娘去?”
  
  黛玉噘嘴道:“正的反的都让伱说了,我这会子倒是不知怎么说了。”
  
  香菱笑道:“好姑娘,不知怎么说就不说了,左右四爷躲去了乐亭。咱们啊,有这会子光景胡乱思忖,不如好好儿作诗呢。”
  
  ……………………………………………………
  
  却说宝玉先行去了怡红院,这会子湘云寻了邢岫烟、探春正在内中耍顽。瞥见宝玉来了,湘云正要出来迎,忽而记起映雪嘱托。
  
  是了,如今下了小聘,再不好如往常一般随意。因是虽请了宝玉进来,只略略说过几句话,湘云便打趣道:“我们女儿家说些体己话,偏二哥哥要来偷听。”
  
  宝玉看过娴静沉默的邢岫烟,顿觉无比满足,闻言也不着闹,出得怡红院又去寻宝琴。果然便在凹晶溪馆遥遥看了宝琴一眼,便是这一眼顿时让宝玉发了痴。
  
  站定原地好半晌,只觉冒然上前会唐突了佳人,随即念念叨叨又往绮霰斋回返。
  
  到得内中,雀跃着向袭人、麝月、媚人等笑道:“你们还不快看人去!你们成日家只说宝姐姐是绝色的人物,你们如今瞧瞧她这妹子,更有大伯母的侄女儿,我竟形容不出来了。老天,老天!你有多少精华灵秀,生出这些人上之人来!可知我井底之蛙,成日家只说现在的这几个人是有一无二的,谁知不必远寻,就是本地风光,一个赛似一个,如今我又长了一层学问了。除了这几个,难道还有几个不成?”一面说,一面自笑自叹。
  
  袭人见他又有些魔意,便不肯去瞧。媚人等早去瞧了一遍回来,嘻嘻笑向袭人道:“你快瞧瞧去!大太太的一个侄女儿,宝姑娘一个妹妹,一个水葱儿也似,一个更似画中仙。”
  
  袭人见不得宝玉这般情形,只道:“二爷还是想想,回头儿太太责罚下来该当如何吧。若老爷知晓了,只怕这一遭不好过。”
  
  宝玉一听贾政,顿时心下骇然,讪讪道:“我不过是瞧瞧人物,自家的园子,莫非我还逛不得了?”
  
  袭人笑笑,没言语,转而道:“明儿是姨太太生儿,方才莺儿来问二爷去不去呢。”
  
  因想起贾政来,宝玉只觉两股生疼,因是说道:“上回连大老爷的生日我也没去,这会子我又去,倘或碰见了人呢?我一概都不去。这么怪热的,又穿衣裳,我不去姨妈也未必恼我。”
  
  那袭人几年下来与宝钗多有往来,私下认定宝钗方才是宝玉良配,闻言顿时恼了,道:“这是什么话?她比不得大老爷。这里又住得近,又是亲戚,你不去岂不叫她思量。你怕热,只清早起到那里磕个头,吃钟茶再来,岂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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