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矛盾转移法
第一百九十九章 矛盾转移法 (第2/2页)程敏政这是牺牲自己,给朝廷立了个规矩呢。
有的人还在想,幸好这次陛下让程敏政来当主考,鬻题的脏水只往他头上泼,不然我去当主考,可能所得的结果一样。
……
……
朱祐樘定完规矩之后,就沉默下来,似在等那边指认结束。
等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把所有人都指认完毕,本来五十多名立在那的考生,只剩下不到十个人,而张周还在那好端端站着。
“陛下,已查问清楚。”萧敬过来,当着大臣的面通禀,“如今被拿下的,都是去见过程敏政的考生,有四十二人,其中有三十六人曾带了价值二两以上的财物先去相见,这是详细的名单和财物馈赠情况。”
说着,萧敬将礼物的清单呈送给皇帝。
朱祐樘道:“那些士子都认了吗?”
“有几个不认的。”萧敬道,“只是少数。”
“嗯。”
朱祐樘脸上多少有恼色。
连大臣都觉得那些打死不认的考生是在找死,程府的人都把他们认出来,而且别的人也都老实认了,结果这几个还死咬着不肯承认,这是想进诏狱松松骨头?
萧敬道:“不认的人中,多数是在谈论涉及鬻题的,其中有几人还在外大肆张扬,说程敏政跟张周、唐寅、徐经暗中有书信的往来等等……”
“混账!”
朱祐樘怒道,“他们自己本身就去做了夤缘求进之事,却刻意中伤于他人,此等人最是不可饶恕!若他们在会试中榜名单之中,一概革除,令其永不得参加会试,也不得为官!这种人,朝廷不需要!”
萧敬奏请道:“回陛下,已查阅过呈送礼部的贡士名单,此几人都不在列。”
这一说,在场大臣都明白了。
越是文章写得狗屁不通,越喜欢搞攀附权贵找后门那一套,而在事不成之后还越无的放矢议论别人试图搅得朝野不安。
“士子的风气,就是被这群人搞得不宁,人心涣散,连礼部会试的公义都要攻讦,居心何在?”
朱祐樘此时似乎已丝毫不惧怕鬻题案扩大影响。
因为已经有了现成的“背锅侠”,这几位侠客,自己跑去给程敏政送礼,没得到鬻题,回头却攻击别人……
但凡把事公之于众,舆论的发泄点就不再是会试的公正性,而在这几个小人身上。
他们的举动,还断了别人攀附的门路。
以后再想通过会试之前拜访名儒积累名声,此路可就不通了。
朱祐樘道:“诸位卿家,朕如此处置,你们可有认为不妥之处?”
在场没人愿意出来当这个坏人。
许久没在朝堂上说话的李东阳走出来道:“回陛下,臣也认为应当革除这些人的功名,黜落为民,以正视听。”
“好。”
皇帝也不着急。
反正现在矛盾已经被转移,或许这几人中真的有被冤枉的呢?
之前是希望舆论早些平息。
现在却是希望舆论再多溜溜。
朱祐樘点头:“李阁老一向是为文人之表率,你的建议朕认为非常恰当。先将这几人收押北镇抚司内,审问结束之后,再行惩处!至于其余曾给程敏政送过礼的人……”
本来徐经都以为自己的仕途就此完蛋了,但现在他好像又燃起一些希望。
法不责众啊。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干的。
那么多人一起落案,要不陛下和诸位阁老、尚书的都手下留情?
李东阳再提议道:“以臣认为,若曾有过夤缘求进之举的,本次会试若有考中,当黜落,可赎杖刑,发地方黜充吏役。”
徐经心里一沉,还是完了。
送过礼的,中进士的要被黜,没中进士的也要交钱赎刑发地方当小吏,那岂不是说以后再没机会考会试?
也仅仅是比革功名的小人强一点。
朱祐樘道:“那没送礼,只是曾有拜谒的呢?”
“不问。”
李东阳这么说,其实也是考虑到自身的情况。
这么多人来拜访自己,送礼的也不少,皇帝没深追究都算是好的,如果单纯只是去见见程敏政,也没有鬻题的证据,就要问罪,那以后恐怕朝中的大臣和士子都要人人自危,文人之间的社交也要断绝。
“有道理。”朱祐樘此时说这话,其实就是生生在把巴掌往在场文官脸上打。
反客为主。
朱祐樘又道:“程敏政身为翰林学士,临财苟得不避嫌疑,有玷文衡遍招物议,令其致仕,居于京师不再过问朝事!”
“老臣谢陛下恩典。”
程敏政跪谢。
他在没有受过刑罚的情况下,取得致仕的结果,既能平息议论,也能让自己好过一点,程敏政是不敢有怨言的。
朱祐樘又看着萧敬问道:“对了,张周应该是没有牵扯到此案吧?”
萧敬微笑道:“回陛下,贡生张周,从开始就未曾到过程学士府上,二人也未有过书信的往来,自然不会牵扯进内。”
“嗯。诸位卿家也该听到,不该再议论,以后还要同殿为臣。”朱祐樘点点头,也是要提醒在场文官。
张周是朕的心腹爱将,你们再谈论就有点不识趣。
朕就差告诉你们,现在张周已经是进士,你们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对他好点,也是对你们自己好。
“唐寅呢?”朱祐樘指了指跪着的唐某人。
萧敬道:“唐寅只跟随徐经前去拜访,送礼之事他并不知情,所谓鬻题,也无实证。”
朱祐樘道:“那他的事,就不问。至于另外一人……户科给事中华昶,以风闻奏事,多有不查不实之处,当严惩。”
涉案的人等,基本都已各自有了归属。
而剩下一人,也就是华昶。
论罪,其实华昶没罪,但他却是始作俑者,是将事态扩大的元凶。
皇帝更恨华昶非要把张周牵扯进内,这才是皇帝觉得华昶不可饶恕的。
“陛下,言官奏事,不该问责。”闵珪道。
朱祐樘摇头:“若所奏皆都不经过详查,便以道听途说来奏事,此风一开,朝堂还有何威信可言?令华昶调南京太仆寺主簿,罚奉半年……其余涉案人等,着三法司以情节轻重,酌情论处。”
“事已至此,会试放榜及此案议定之事,可一并对外宣之。”
“再有妄自横议者,与罪者同论!”
(本章完)